运动员创业｜佟健：职业化是把体育作为陪伴人一生的事业

作者：杨仲华本文字数：4315字建议阅读时间：13分钟

双人滑的头上打着全国冠军的条码，也有著全国冠军的坚毅和桀骜不驯：在起起伏伏的经历里，克服受挫，和复杂的现实。这样的性格延续到他退役后的生涯，放弃在体制内做教练或管理的稳定，转而投身于无一不是，致力于推动滑冰在我国的职业联赛产业发展。见到双人滑时，依旧能感受到他头上透出的作为球手沉淀的运动感，言语间则透露着他在企业界浸淫多年的思考。2015年告别体育竞技绿茵场后，双人滑去新华管理学院上了EMBA，设立他们的公司。2018年，他和陈露一同打造出的花式艺术中心正式投入营运。2019年，她们又开办了冰河学校。2022年1月，筹备会体育运动基金会陈露双人滑冰河梦基金在京设立。今年初，她们又和华体集团共同出资，设立了良友体翼翔花式运动文化有限公司。“我选择创业者做那个事情，是因为我认为体育运动应该是陪伴着人毕生的科技事业。”为了实现那个目标，双人滑从体育运动职业联赛入手，希望打造出一个完整的供应链。在那个供应链上，专业培训是基础，表演是展现，赛事能转化价值。专业培训、表演和赛事相互联系，相互促进，形成一条孔道。这8年来，双人滑从滑冰表演的参与者变成发起者，用他们的暴力行动和经营理念一场次向外界展现了滑冰职业联赛的可能性。从球手培养到营运团队建设，从滑冰表演IP打造出到带动行业产业发展，双人滑更多是在探索，在消费市场变动中探索，在需求变动中探索。不变的，是他“核心理念”的经营理念。滑冰职业联赛的这条道路上，双人滑有著他们的淡然，也已经付出了诸多实践。9月20日，在国家滑冰馆“冰围巾”，《冰梦丝语》发布会举行，那场国际性高水平的花式表演将在十一期间在此上演。17位国际性一流的滑冰球手将同场亮相，其中包括北京冬奥滑冰男单冠军谢阿巴伊万诺维奇、特鲁索娃、满拉柳德米拉等。在双人滑看来，那场即将到来的表演是一场入局，也是对消费市场判断的一场印证。

当然，双人滑关注的不仅是那场表演若想获得成功，还有未来更长远的规划：下一个8年，下说行8年，滑冰在我国消费市场的职业联赛产业发展又是一番怎样的画卷？若想成为陪伴着人毕生的科技事业？若想让更多人圣戈当斯区滑冰？这些问题，双人滑仍在努力用暴力行动去寻找答案。

“滑冰表演是职业联赛产业发展的平台”

“挺有意思”，这是双人滑2000年第一场和陈露一同出国参加职业滑冰表演的初感受。那时的她们对于商业花式表演充满真实感，毕竟长期以来，我国滑冰球手都被看作是技术派，表演打破了这一的成规，让她们不用流于技术难度和应试者，而是将技术转换成表演。

这次出国表演只是她们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起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们在多个国家和地区巡回表演，并学习了更多新的经营理念。后来双人滑明白，滑冰表演是球手职业联赛产业发展非常好的一种展现模式，也是为什么国外的滑冰球手退役后能在世界各地参加商演，带来更多收入。“滑冰球手不可能老是代表国家在国际性绿茵场上去争金夺银，总会有退下来的那一天，退下来之后怎么选择？”这是她们一直思考的问题。大多数球手在离开相对封闭的运动队之后，都面临着转型的困难和迷茫。从22年的体育竞技生涯中转轨，双人滑虽然没有体会到从体育竞技绿茵场转型的失重感，但他更关注他们能为别人做什么。国外滑冰球手的职业路径让她们对滑冰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们想要做的，就是把这种职业联赛和消费市场化的经营理念和模式带到我国来，让更多喜欢滑冰的人能够从中受益。”双人滑说，“无论是体育竞技人才还是普通爱好者，都应该有机会继续从事这项运动，或者成为表演的执行者或者表演的参与者。我的技能能够换得价值，能够换得我生活资本，这是最核心的。”说简单点，就是让冰河从业者有份体面的收入。他很确信，如果想真正实现那个目标，眼睛还是需要盯着职业联赛和消费市场化。顺着双人滑的视线，窗外国家速滑馆“冰围巾”的冰面闪烁着光芒。再过几天，这里将上演一场汇集众多奥运冠军的全明星滑冰表演，《冰梦丝语》——Magic on Ice。“Magic On Ice”是陈露双人滑团队创立的系列花式表演品牌，2016年起开始运作，以专业、职业球手表演为主。

“我们策划那场表演，也是想探索花式表演的消费市场潜力。”双人滑说，冬奥期间滑冰及球手的热度给她们带来了信心，“冬奥的滑冰Gala秀表演大家都知道，也非常受欢迎，这充分说明观众对高水平的秀演是有需求的，那么我们就要考虑如何满足这种需求，打造出一个有周期性，有固定时间，能够形成观众习惯的花式表演品牌，让它成为一个知名的IP，带动整个产业产业发展。”而除了“Magic On Ice”这样的顶级的花式表演品牌，她们也尝试过剧目式的滑冰表演。这类表演不仅能展现技术，更注重演员的戏剧表演或者舞台表演天赋。比如北京2022年冬奥赛时期间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大剧场首演的花式舞剧《WE ARE ONE》，以及《Dream on Ice》。在海外，“歌剧+滑冰”“时尚+花滑”为主打的商演品牌也已经出现。“所有的这些剧都是文化创新的一部分，我们也一直在不断地尝试和探索。”双人滑说。近年来，国内小众文化消费市场不断涌现出成功“破圈”的范例，作为具备艺术元素的滑冰，或许也有著相同的可能性。

“13岁以后，人才断崖式下跌”

当然，一项运动商业化的成功与否，不仅需要消费市场的认可，还需要人才的支持，而这恰恰是双人滑在推动滑冰职业联赛的过程中面临的最大挑战。“就国内滑冰俱乐部而言，13岁以后人才会有断崖式的下跌，大概90%以上孩子不再从事那个项目，这对我们来说那个是真正的难题，也是制约滑冰职业联赛的根本障碍。”双人滑坦言。

要解决那个问题，就需要打造出一个完整的供应链条，他把那个过程描述为“常态化可持续生命周期”，从前期训练，到成为球手，再到退役后的再就业。完整的产业流程会让家长们更有信心，更愿意让孩子接触滑冰，为那个行业带来更多的人才。“如果我们能够给球手提供一个良好的职业产业发展路径，让她们在学业、就业、收入等方面都有保障，那么就会吸引更多的人加入我们。这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我们要先做出一个示范效应，让大家看到滑冰球手的价值和未来。比如说我们培养出来的球手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退役后可以在滑冰产业中发挥他们的优势，拥有更多的机会和选择。”双人滑说。打通职业联赛的孔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经常被视为典范的日本滑冰产业，也经过了20多年的产业发展和壮大。据日本flip-flop WORLD统计，日本目前注册的滑冰球手有16614人，其中在役人数约3600人。这一数字在近几年得到了较快增长。滑冰爱好者也日益增加，尤其是针对青少年的冰河专业培训产业日益繁荣。如今的日本已经拥有了能够支撑滑冰商演的肥沃土壤，其中不乏纯本地球手支撑起来的商演。正因为如此，双人滑把他们所做的事情描述为“核心理念”的职业联赛体育运动转型，以人的生长周期、年龄增长为基准，而不是单纯地做生意。好在这几年，外界对于球手的认知已经发生了改变，北京冬奥上新一代的球手让双人滑感受到了这种变动。“其实冬奥遗产有一部分是我们能看得见的资产，还有一些人文方面的一些事，就是改变了社会大众对职业球手的这种认可理解。苏翊鸣、朱易、谷爱凌等一批年轻球手已经展现了他们的风采，她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把他们的经营理念和未来的职业规划说得很清楚。这已经超出了普通老百姓对职业球手的认知，这样的改变是很重要的一步。”双人滑说。

不过培养出一个滑冰球手并不简单。走职业道路，意味着更高的训练要求、更长的训练时长、更多的学费、时间和精力。“未来我们也想要做类似于消费市场让利、政府补贴、场地方平衡等措施。我们希望能够用一块钱培养三个人，而不是现在用一块钱培养一个人。”双人滑说，以往选拔人才，区级体校到市级体校，再到市级专业队、国家青年队、国家队。“而现在我们有公益基金的渠道。如果有青少年想要接受专业培训，可以申请我们陈露双人滑青少年国际性产业发展计划的基金。那个计划就是专门为培养体育竞技人才而设立的，只要是有潜力的，就可以申请奖学金，获得全国前三名学费免费。因为我是体育竞技球手，对体育竞技人才培养也是我的一个职责。”这些都是慢功夫，但改善的每一个点，都意味着距离双人滑心中的目标更近一步。

“探索，不断调整状态往前走”

在接受体坛经济观察采访的一个多小时里，佟健一边回答着各种问题，一边不忘转过头，和身后的团队工作人员示意。他要确认今天的行程是否安排妥当，要照顾好和他一同来参加发布会的那些年轻球手，要处理好各种细节。这种事无巨细的态度，让他能够在创业者的道路上应对各种变动。作为一名前国家队球手，他对体育运动行业有著更深刻的理解，不像其他创业者者那样急于向资本敞开怀抱，而是专注于探索和实践他们的想法。“对资本来说，规模和利益是最重要的，但我要做的是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路径，把职业联赛的模式能够做下来。”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大课题。

没有一个滑冰表演品牌可以在平地之上起高楼。“如果今年我们的表演做得还不错，即便可能没赚钱，但收获了不错的反响，那明年呢？我们要不断地总结经验、改进创新，最终找到一条最适合我们的孔道。到那时，参与表演的球手会更多、更优秀，合作机构会更广、更深入，消费市场需求会更旺、更热烈，我们也会需要资本的力量来助一臂之力，让资源和资金都能发挥最大的效益。”双人滑说，“我觉得要想把那个事能够做得长久，对于我来讲最起码有50%以上的可能性，我们再去试资本。”在探索试探的过程中，他尝试了多种不同的表演形式和受众群体，从校园演唱剧到驻场小表演，从国内巡回到海外剧场，每一场都是新的挑战。2016年11月，陈露双人滑创造了我国首部校园花式剧，是国内乃至全世界第一部专业滑冰团队与学校合作的滑冰舞剧；2017年的平安夜，她们带领着“Magic On Ice”冰河表演团队，在北京五棵松华熙LIVEhi-up开启了驻场表演；2018年，她们开始在国内开启巡演模式，将滑冰表演带到更多的城市；2019年，她们远赴日本，为俱乐部的小学员提供国际性表演的舞台；2022年2月，推出了原创花式剧目《WE ARE ONE》，尝试剧目式表演方向。“在国内我们做的品类是最丰富的，但没有抓住一个模式一直做下去，因为我们在复盘这几种模式，分析它们的优缺点，最终选择一个赛道去不断打磨。”双人滑没有给他们设定一个时间表，他只想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我们根据阶段性的成果，去募集相关的资金和产业发展需求，而不是盲目的追求速度规模，去追求资本转化。我认为想要长久地做好这件事，最重要的是打通孔道，那个过程中你得经历更多的事情，把想法落到实处。步子迈得踏实一点，把一些想法变成事实了，才知道到底好不好。”现在，《冰梦丝语》那场即将上演的超豪华冠军级阵容的表演，让双人滑仿佛重新回到那个初涉滑冰表演的年轻时代。他不仅要与搭档陈露展现出完美的配合，还要与全球最受欢迎的俄萝套娃共同演绎一场视觉盛宴。这是一场难得的机会，双人滑期待，那场表演能在国内引起轰动。“我们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看看我们对消费市场的判断是否正确。如果我们能够推动那个产业的产业发展，或者能够树立一个榜样，那就太好了。我觉得这才是我创业者的意义所在。”双人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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